采茶先要“采”茶工

3月初的江南，虽已经遍地春色，可是久违的新茶却依然没有达到可以开采的气象。茶园里到处还是一片寂静，而茶厂却一个个都动了起来，忙着为新茶开采做准备了。车间改造、置办机械、联系客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茶企业主们一个都不用担心，惟一让他们心里不太有底的也许就是采茶工短缺的问题了。

工钱加多采工多？

浙江武义地处浙中南，物候条件相对较早，3月中旬开始，新茶就陆续进入了大规模开采期。武义县农业局茶叶站郑旭霞站长说，武义有11万亩茶园，采茶工的需求量可想而知，因为在发展茶叶产业初期就认识到这个问题，在种植上就考虑到合理搭配不同抽芽期的品种，错开抽芽高峰，延长高档名优茶采摘期。但是即便如此，采茶工短缺的矛盾依然十分突出，以前基本上都是在本地招工，现在不得不越来越依靠外地采茶工了，今年外地采茶工的数量已经接近30%了。因为短缺，茶场之间必然要相互争夺采茶工，所以常常可以看到这个采茶工今天还在你这里采，明天又去他那里采了，今天这家茶厂出的工钱是20元，明天由于隔壁茶厂出到21元了，这里的采茶工就都跑去他那里了，迫不得已，只能出22元，把采工再吸引回来。

郑站长说，“流动性大”是本地采工的特点，这些采工主要来自周边乡镇，为了召集她们，茶厂还配备了专车，每天早上5点到达各个村子去接采茶工，晚上7点再把她们送回去。外地采茶工因为受住宿限制，流动性不如本地采茶工那么大，加上她们都有工头，管理起来也要轻松得多。但是使用外地采茶工也有不利的地方，如果遇到天气不好，不能采茶或者没茶可采的时候，采茶工没活做，茶厂还得继续按天付工钱，不敢放人。一旦放了，等茶再发出来就没法快速招到人，高价的新茶只能白白留在地里了。现在招收外地采茶工一般都还是采用“亲带亲”、“朋带朋”的方式，尚未形成规模和规范。当地政府也曾考虑过由政府出面组织，帮助联系采工，但是相对企业自己去招工来说，中间环节过多且不容易控制，产生劳动纠纷后各方又都会下意识地找政府，这样下来效率和效果反而不如企业自己去招工，所以现在政府部门并不直接参与招工过程，只提供茶叶采摘信息、采茶工需求信息，为雇佣双方做好协调、服务工作。

福利带来吸引力？

在经济较发达的浙江长兴，记者了解到因为采茶劳动强度大，本地采茶工数量正在不断减少，近几年来茶园面积又在不断扩大，而长兴茶叶一般只采春茶一季、只加工由手工采制的名优茶，茶厂一年的利润都源自这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春茶采摘、加工季节，所以各茶厂对采工的需要和依赖程度远要比武义等加工大量夏秋茶的地区高得多。因此，茶企之间在“争夺”采茶工的过程中，除了用工钱吸引人外，更是将劳动条件等福利考虑了进去。

3月初，记者来到长兴基龙坞茶场，发现茶场附近正在兴建一座楼房，不是做生产厂房用，而是提供给采茶工做宿舍。场长杨强华说，虽然现在各方面条件都得到了改善，但是在很多地方至今采茶工晚上还是只能打地铺，她们一方面要承受着繁重的劳动，另一方面还要忍受糟糕的劳动、休息环境。在采茶季节到来之前，基龙坞茶场为改善采工生活条件，就着手建起了这栋1200平方米的宿舍楼，包含36个标准间、两间共40多个淋浴喷头的浴室。而这样的一栋楼房，一年中只有3月底到4月底这段时间被使用，利用率非常低，现在采茶工不好找，以前是茶场挑采茶工，如今采茶工挑茶场了，企业这样做是要改善采茶工的生活条件，也是希望通过类似不断改善采茶工待遇的努力，能留住好的采茶工，下一年她们还会选择到自己到茶场采茶。现在也正在考虑在采茶季节结束以后，再稍作改动，开发茶乡游，做宾馆接待游客用。

管理该由谁来理？

长兴的采茶工主要来自江苏省和安徽省，有通过联系当地林业、农业局等政府部门招工的，有自己亲自去找的，更多的还是通过带头人也就是工头联系采茶工的。一都是带头人先去茶场看，满意了就带人来，所有、费用也只跟工头结算。不包括出资替采工办理健康证、进行采摘技术培训、购买人身意外保险以及吃饭、住宿和往返车费，去年和今年基龙坞茶场给出的工资是每人每天35元，真正到采工手上的大概每人每天有30元。尽管这样下来到工人手上的工资要少一些，但是茶场并不准备通过减少工头这一环节直接跟采茶工结算，来提高采工工资、鼓励采工留下来工作。因为采茶工们对工头有更多的信赖，通过工头对她们进行管理，做起来也要容易得多。杨强华说，他的茶场今年要1000多名采茶工，3月22日开始各地将陆续向茶场发送工人，25日人员基本到位。因为去年新植的茶树明年也将进入采摘期了，所以明年对采茶工的需求将更大。这样的情形也不只基龙坞茶场一家，周围的茶茶叶场对采工的需求也都在逐年扩大。规模越来越大了，再像现在这样管理明年肯定就顾不过来，所以以后准备把交通、吃饭等后勤服务全部外包出去，交给专门做这一业务的人去做。从明年起，每个工人每天的工资也将从现在的35元提高到50元。

何处用功破缺工？

既然各处的都在改善采茶工工资和福利待遇，为何采茶工短缺的呼声还是越来越大？杭州杨梅岭村村主任应建平说：“采茶工太辛苦了，很多人吃不了苦，都不愿意干！”一般采茶工要从早上6点采到晚上天黑，每天工作量很大，即使是下雨，也还是要去采。而且，采茶工的报酬依然不高，多数地区都不会超过每人25元/天。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近年来茶叶种植的效益越来越好，加上茶种植的风险相对其他农产品要小得多，茶叶种植面积迅速增加，采茶工相对来说自然就要少了。另外，随着采茶工家乡经济的发展，以及国家“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力度的加大，采茶工减少的趋势将越来越明显。龙井村的盛师傅说，他们家的采茶工，往年都是衢州那边过来的，今年打电话过去，都说进厂上班，不来采茶了！

如何破解采茶工短缺的困局，杨强华的观点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短期来看，只要工资待遇合理，采茶工短缺的矛盾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么尖锐。以后随着生产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tieguanyin机械化必定是大趋势，对采茶工的需求不可能无限扩大。浙江大学农业与生物学院副院长梁月荣教授说，破解采茶工短缺的困局还可以从合理安排种植品种和结构出发，错开采摘高峰，避免出现短时间内对采茶工大量需求，之后又几乎不需要采工的境况。最近他们在宁波地区就发现了白茶新品系，跟安吉白茶对低温敏感不同，这种变异品系气温越高，返白率也越高，如果采用类似品系，不但在春季，就是在夏季也会出产大量白茶，而且产期将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