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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洱的边缘行走(3)——师弟生茶病

2020-12-26 11:37:25热度:137°C

文/俗部
  从广州回来后,有近两年的时间没见过师弟,只是偶尔通通电话,报个平安。他忙,我也忙。

  04年6月初,一天晚上,都十二点了,接到一个电话,是师弟的妻子打来的,说师弟在云南病倒了,而她在国外出差,赶不回,希望我想想办法。放下电话,我拨通师弟,问怎么回事,他在那头有气无力的说:病了。问是什么病?他说是茶病。我不知道什么是茶病,但从他说话的声音判断,病的不轻。想想,师弟母老子弱,弟妹又出差在外,也只有我来处理了。我问清楚他的所在,连夜订票,第二天一早就飞昆明,再隔天,才到达景洪,找到位于民航路上的天壁招待所。

  推开师弟住宿的房间,他正在昏睡,走近一看,吓我一跳。只见他蓬头垢面,脸色潮红,满头虚汗,两边嘴角都烂了。摸摸他额头,低烧。

  我摸他额头时,他醒了,看到是我,说了声“你来了...”就又将眼睛闭上。

  我问:怎么回事,弄成这样?

  他闭着眼,微微摇摇头,极勉强的笑了一下。

  我见屋子里什么药都没有,就问:怎么不去看医生?

  他说:不用,睡几天就好了。

  看他这症候,凭直觉判断,是内热过重,上火了,但上火也不至于低烧昏睡出虚汗哪?中了瘴气?中了蛊?没那么严重吧?我仔细想了想,行,既然你不愿意看病也不愿意吃药,那我就用土办法来治你!我转身出门,到街上买回一个大西瓜,然后进卫生间,见没有浴缸,就将淋浴器的热水调到较高而又可以忍受的温度,在喷头下再放上一张椅子。准备好,我将他从床上弄起来,进到卫生间,脱光他,一把按在椅子上,随后打开热水,说了句“淋吧,出些大汗,实在受不了,就叫我!”说完,让他去淋热水,我就出来了。看他枕边有本张岱的《陶庵梦忆》,就拿起来随手翻看,同时留神着浴室的动静。我抽完两支烟,他还在淋,当我抽完第三支烟时,他自己擦干身子裹着浴巾出来了!

  我也懒得问他感觉怎样,将西瓜一切两半,插了把勺子在瓜瓤上,推到他面前:吃吧,拼命吃!

  他本来就在出虚汗,加上热水这么一淋,显得更虚了,拿勺子时,他的手都在抖。

  看着他坐在那儿手抖抖的吃西瓜,我心里想:你这是何苦呢!

  第二天,我让他茶饭全停,一日三餐只吃西瓜,拼命吃。结果一整天,他不停地上厕所。这正是我期望的。到了晚上,他神气清爽好多了。我这才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还是说因茶引起的茶病。我问他什么是茶病?他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我总算明白过来。

  原来,刚出来的普洱新茶是不能多喝的。刚出来的新茶,可能某种成分含量过高,或某种成分尚未转化,喝多了便会上火,再多了就会发病,这就是师弟所说的“茶病”。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许多刚上来的新茶,如龙井,瓜片等等,都是不能多喝的,要放个十天半月才好。而新上来的普洱,野性足,可能更厉害一些。师弟要收茶,要试茶,哪能等它放?于是,三个月下来,八十多个点,他就这么每天不停地试茶,不停地喝,这就多了。

  师弟平常是很讲卫生的,吃饭讲,穿衣讲,可他在试茶时就不讲卫生了,他试茶,是从洗茶水开始试起的。不管山民装毛茶的编织袋看起来是多么的破旧和脏兮兮,他都这样。这都还问题不大,问题大在他贪杯。一杯好茶,不泡成白水,绝不罢休,理由是不喝完可惜了。而他一天又要试许多茶,按这种喝法,三个月下来,哪能不病!以往,他都是收完茶回到家才发病,满嘴的泡,低烧,昏睡,出虚汗,七天以后才能缓过来,没想到,今年提前发病,倒在了景洪。

  弄明白原因,我也放心了,原来我怀疑他是不是染上了所谓“瘴气”,现在才清楚他染上的原来是“茶气”!我也不想劝他,也不想说他,说也没用。每天我只给他下一味药:西瓜。饿了是它,渴了也是它。两天后,他能起来了,我想躺在这儿也不是事儿,得将他弄回家。问他在云南还有没有事?他说没有;问他能不能走?他说能,就是不能开车。——我这才知道他是开车来的。我说:行,我来开吧!于是收拾一下,退房。

  来到院子里,他为了 什么制定茶叶管理制度指着院中停着的唯一一台车说:就那台车。我一看,嗬,好一台车!浑身是泥且不说,顶棚上还乱七八糟栓着些破竹筐,筐里装着些木炭,引火柴,一个小破泥炉,一个瓦壶,还有一把芭蕉扇———给人的感觉,整个一难民车。这太影响形象了!我爬上车顶,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这些烂东西统统掀下去,他在旁边心疼的直叫:有用的呀!有用的呀!我也不理他,掀完,跳下车,请保安牵根水管,将车冲了半天,我这才看清,原来是台“小切”。

  我谢过保安,发动车,他还在看着那些个破烂心疼。我大喊一声:走啊!,他这才恋恋不舍的上车。

  四天后,我们终于回到广州。回到广州,他妻子王怡刚好也回来了,师弟一路上吃西瓜,也好的差不多了。

  第二天,我准备回上海,王怡对师弟说:快拿几饼好茶谢谢师兄啊!

  师弟说:拿呀,他要什么拿什么,你看他要不要!

  王怡不解的看着我,我说:不要,真不要!闻不得那味儿!

  王怡楞了一会儿,笑了:你们两个也真有意思!他呢,一片叶子当宝,谁管他要他都不给;你呢,他要给你,你又偏偏不要...!

  听她这一说,我也笑了,回头看师弟,他一脸的沮丧。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又是那句:——唉,不懂茶呀!

  回到上海,我常常想起临别时师弟那一脸的沮丧。想想也是,他奉为至品的普洱茶,我这大师兄竟然不屑一顾,这打击也够大的。其实,师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有时甚至不近人情。听王怡说,去年他们两口子去北京,北京的朋友盛情接待,席间,有朋友的朋友某局长大人,神情倨傲。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喝师弟的茶,某局大为叹赏,开口便要,师弟说:“对不起,我的茶从不送人”,某局不知趣,又说要买,师弟说:“不卖,我不是茶商。你就随便喝点什么吧,我这样的茶,不是你这样的人喝的。”一句话,噎的对方下不了台!想起这些,有时我也笑着想自己:我对师弟普洱茶的态度是不是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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