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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法天人 气贯紫泥

2021-03-06 10:36:39热度:332°C

罗小平的艺术之路
 1983年,我考入景德镇陶瓷学院雕塑专业,在学期间曾在景德镇、福建龙海、湖北蕲春等地实习制作陶艺。1987年,任教于上海同济大学建筑系,授课之余,并在宜兴做了一大批与公共环境艺术相结合的抽象陶艺,曾应邀在上海美术家画廊办过一个展览,反应不错,但我暗地里感觉不怎么样。
 我偏爱西方艺术,在大学时接受的大致上也是西方美术的教育体系。虽观览过全国各大名胜古迹,但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产生情感却是以后的事。那个时期,由于国内艺术主流充斥小巧、平庸的作品,缺乏创意,于是兴起出国留学的念头。
放弃赴美深造
 1992年,我取得留美攻读硕士学位的护照。然而,也许是对这片土地的眷恋,使我放弃了签证和大学教职,来到宜兴乡下。起初由于生活所迫,大量的制作宗教雕塑,欲把握传统雕塑的三维空间和技巧,我自信是不费力的,但要将对宗教的虔诚之心,融入—刀一笔之中,绝非易事。从此之中,我逐渐领悟到中国文化艺术深厚的传统精神及其内在品格,同时也领悟到东方美学的精深和博大。
 我不解的是:中国上下五千年的传统文化,为什么被西方文化和工业文明冲击的七零八落?为什么传统雕塑总处在民间艺术之列?为什么中国传统艺术近百年倾于衰落?乡间的晚风抚不平我心头的不安,田野的芳香带不走我灵魂的孤寂。
 中国近十年采用全盘西化的雕塑教学体系,割裂了中国传统雕塑历史,用吻合西方雕塑艺术的美学原则来审视中国传统雕塑,不可避免地将削弱中国传统雕塑的美学价值,造成当代中国雕塑行为上的盲从与被动。而中国传统的彩塑、陶塑、泥塑、木雕,由于民间工匠口耳相传的授徒方式和创作理论的匮乏,加上历史的陈因,始终拓不宽民间艺术的格局,无形中在观念上淡化了中国传统雕塑已有的成就。
致力宗教雕塑 追求天人合一
 中西雕塑艺术的风格迥异,是民族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并无损于人类历史长河中各自的艺术地位。汉代霍去病墓石刻的天成,画像砖的朴拙,云冈石窟的博大,中国陶瓷艺术的深厚,是民族历史文化光芒的折射,在这灿烂的折光之下,该如何继承发展?在宗教程序化的造型里,我看到充满中国情怀的线条,领略到人性的神化,触摸到民族文化跳动的脉搏。当传统文化的清泉与我的心灵交融时,我产生了不曾有过的冲动。
 社会的进程,信息的发展,人类似乎正迈向大同。但就像不能改变血脉与肤色一样,民族传统文化的深层精神与艺术品格依然延展到我们这一代。我崇尚宁静、淡泊,追寻禅宗「超然物外」的思想,力求「天人合一」的境界。回想自已这种思想的变化,我曾在作品展前言中写到:「十几年从艺生涯,为拋弃传统,我狂呼与吶喊;为学习传统,我跋涉与陶醉;为立意创新,我痛苦与狂喜。不管何时何地,自信从艺的态度是竭智尽力的。」我暗自庆幸自己的「顿悟」。
以紫砂为材料 以开创为起点
 紫砂被誉为「紫玉金砂」,制壶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作为优秀的民间艺术早已蜚声海内外,并对中外陶艺的发展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宜兴紫砂壶从古至今仍属工艺美术范畴,历来在古玩和茶艺市场流动。紫砂雕塑是随近几十年紫砂壶的发展而兴起的,徐秀棠是带动宜兴紫砂雕塑兴盛的重要人物之一,除他等少数个人之外,紫砂雕塑作为民间工艺美术却没有形成像石湾德化等地方名匠辈出,且具地方特点的气候,更少创新意义。商业利润的驱动,急功近利的心态,虽带来一时的繁荣,却不能改变地方某些狭隘的守旧观念和文化的滞后。但紫砂陶土良好的可塑性与凝重色泽,并无妨它作为陶塑的极好材料,认识这一特性之后,使我的创作有了保证。1993年,继承与发展,开拓与创新,成为我做陶之路的新起点。
以禅宗自然超逸为创作核心
 中国禅宗吸收了老庄道家思想,在对客观世界肯定的同时,主张心灵「顿悟」,从而获得精神的自由。中国古代画论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也正是这一思想的具体体现,在我的作品中,运用「写意」的理念阐明我的这种体悟。这里指的「意」有二层涵义,其中,「意」是精神的涵义,是心里感受的提炼与升华,使之永恒,而这个「意」又源自对宇宙人生情感的体验,是主观与客观的辩证关系。例如:达摩是我偏爱的题材,而我塑造的达摩与历史的真实已有较远的距离。达摩中孕育的内涵大都是我内心世界的情感体验,而我的情感又源于当今社会,因此,便烙上了时代印记,而「意」也因而产生。其二,「意」是相对于「实」而言,相对于真实的客观造型。我创作时不用架上雕塑的加泥法,而是用大泥片圈起成型,这样顺应泥片的走向而塑。造型上多了夸张,强调了「写意」,人体结构比例的科学性也随之淡化,少些「写实」意味。另外,「意」需要通过「写」来表达,「写」绝非一般客观物体的真实表现,绝非「写生」。而是强调抒发自已「胸中之意气」的「写」。我在创作历史人物时,扬弃传统陶瓷雕塑的叙事性。因为特定人物的塑造,真实地再现历史故事,有碍情感的自由发挥,有碍「写意」。雕塑的真正魅力在于它是利用雕塑的本体造型让人产生无言的共鸣。而用雕塑再现历史故事远不如电影、戏曲、小说等艺术形式来的真实动人。
气韵贯通 天地一体
 其次,我注重「气韵」的贯通。气是生命力的表现,宇宙万物均有「气」,雕塑中的线条块面都要「顺气」。形体的支离破碎,脱离造型的繁杂刻划,或简单死板的造型都无「韵」。「气韵生动」是中国画论「六法」的第一法,对自然的热爱,人才有「气」,高超的技巧,才能赋予艺术作品的「气韵」。
 再其次,我力求造型的冷静、内省、节制和整体性。同时根据陶的特性,加强了团块感,而繁复的衣纹处理近似于中国画的繁笔,使之更加整一、和谐。庄子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天人合一」是中国美学思想的主要精神,浑然天成的外形,具有高雅、平淡、宁静、超脱之美。
 1994年至95年,我以《广成子》等多件作品在全国陶瓷艺术创作评比中获奖和入选全国美展之后,国内外同道与专家均给予肯定。有人说我「将传统陶瓷雕塑提高到艺术的层面」,也有人评价:「在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民间与架上找到一个很有说服力的契合点。」「对传统陶瓷雕塑进行了温和的改革。」不管哪种评价,我心里有数。
 路还要继续走下去,一步一步,我心里踏实。我本心高气盛,而在传统文化的沃土上,得到修炼。我深信,凡有善根的人,着力于人格的提升,在平常心境中才能囊括宇宙。淡淡的宽松心境,与泥为伍,随物而动,才能将心灵贴近神圣的自然,在冥冥之中将人之精气神游离于技巧之上,最终拋弃「技巧」,这需要花费一辈子的心力。
纯由手工创作 名之陶艺雕塑
 1996年,我开始用纯手工创作,淡化了雕塑的特征,加强了陶艺的语言,放松了形体的结构,多体现泥的感觉,自然的转动,以及偶然性的效果,我将之名为「陶艺雕塑」。
在烧成工艺方面,我改变紫砂一贯的氧化烧成方法,提高烧成温度,在高温氧化中短时间还原。并同「坑烧」结合,以此丰富紫砂的色泽。
 这一时期,我尽力减弱「技巧」,正如汤鸣皋在一篇对我作品的短评中写到:「这是一种状态近似平淡,滋味又是浓酽的感情溶出。」「作品形象表情木讷,动态肃然,不求华绮,只为天然。」
 1996年,也正是在我本命年里,我与刘秀兰合作的作品《芸芸众生系列──愚者》在《中日陶艺展》中荣获二项最高殊荣,即日本国文部大臣奖和日中友好协会会长平山郁夫奖,也许是偶然与幸运吧!但朋友对我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想:陶艺之路艰辛漫长,为不致沦为陶瓷大国的不肖子孙,我将继续前行。
 以往,「老外说好的东西才是好」的反常现象;今天,我们为什么不能从自己的视角或两者居中的视角来审视中外文化。诚然,中国现代陶艺起步较晚,粗陋与怪诞、趋同和空洞是中国陶艺早期的普遍现象,与国外陶艺已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和大师辈出的气候相比,还有相当的距离。如果我们能团结努力,中国陶艺立于世界陶艺之林,便指日可待。因此,开展陶艺活动,加强中外交流,是我们这一代应尽的义务。我同诸多陶友组建成立的宜兴市陶艺协会也正是本着这一朴实的愿望。1997年,大家推举我担任第一届会长,五月份,在协会同仁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成功地举办了加拿大陶艺家代表团在宜兴的陶艺讲座。举行了声势浩大、隆重热烈的陶艺协会成立大会,以及专家与会员学术研讨会,同时,主办了宜兴市陶艺协会会员作展,受到中外专家的高度评价,现在,陶艺已深入人心。
 我乘火车往来于沪宜两地时,总在上海火车站看见一个伟人的话:「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看他获得什么,而是看他为社会付出什么。」每次我都想:「我能做什么?我应当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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